越南經改20載 進入撞牆期   不再爭論越南是否會成為下個大陸 而是擔憂越南步上1997年泰國後塵 

從越戰中浴火重生的越南這幾年全心投入經濟發展,寄望能複製大陸經濟成長的模式,成為世界工廠的接班人,從1986年的革新政策開跑後,越南即張開雙臂擁抱外資,不過20多年的光景越南已成為世貿組織(WTO)的第150名會員,社會主義經濟下的全面控管逐漸鬆綁,國營事業開始邁向民營化,自由市場的力量才剛要在越南嶄露頭角時步履卻踉蹌了起來。

阻止越南圓夢的第1人,正是橫行全球的通貨膨脹問題,雖然物價高漲不獨獨出現在越南,其他亞洲國家一樣受害,但越南5月的通膨率卻高達25.2%,就算年年經濟成長率有2位數也抵擋不了如此兇猛的物價漲勢,更何況越南一心追隨的經濟成長典範-大陸,5月分的通膨率已由4月分的8.5%降溫至7.7%,失控的通膨讓越南官方更顯得黔驢技窮。
2007年8月時越南通膨率還在8.4%,年底一路竄升至2位數的13%,3個月後又增長的16%,步步高升的物價正暴露出越南經濟已經過熱。加上全球各地的商品、石油價格又一路飆漲,無法擺脫進口原物料宿命的越南,肩上的負擔益發沈重,若全球物價漲風無法有效降溫,越南的通膨惡化程度只怕會越來越嚴重而已。

過去25年來經濟急速成長的亞洲新經濟體,幾乎無人領略過景氣降溫、通膨舖天蓋地而來的可怕滋味,更何況這2大怪獸是同時報到。越南官方為了抵擋物價漲潮也祭出了一連串的防禦措施,像是限制進口量、降低部分產品的關稅、公部門則配合暫緩公共建設等等。

但在外界的眼中看來,這些舉措並不足以澆熄通膨大火,最終恐怕還是得拿出更緊縮的貨幣政策,再施以財政政策雙管齊下才有機會。現在官方除了得築起城牆擋駕通膨這隻怪獸的侵害外,回頭還得面對自家的貿易赤字與經常帳赤字問題。

截至2008年5月底為止,該國的貿易赤字已超過140億美元,若2008年越南GDP有900億美元,則目前的貿易赤字相當於其全年GDP的15%。回想2007年同期,越南的貿易赤字不過30億美元左右,若現況持續惡化下去,越南全年貿易赤字額有可能會高達GDP的4分之1強。

但出口畢竟是越南經濟崛起的根本,過去為了出口優勢,越南盾兌美元匯率以貶值居多,如今官方眼見金融情勢急遽惡化,只得下重手維持出口競爭力,日前便宣布要讓越南盾再貶值2%,希望能依靠貨幣貶值讓出口不致降溫,同時讓投機客沒有藉口炒作越南盾,只是通膨率都超過25%,區區2%的貶值幅度實在很難替越南出口加太多分。

再者,物價問題就已經夠頭痛了,貨幣貶值意味著所有進口貨品、原物料等只會更貴,也等於在替火勢正旺的通膨添油助陣。遭通膨挾持的越南央行為了抑制物價,也在利率政策上頻下猛藥,相隔還不到1個月又再度升息,現在利率已升至14%,上個月才剛從8.75%調升至12%而已。

上述種種跡象在在顯示越南的經濟遭遇了極大的麻煩,最明顯的例子應該就是越南股市。自2007年3月的頂點一路溜滑梯到現在,市值足足蒸發了67%,2008年迄今的市值則衰退了6成之多,交易量和2007年同期相比萎縮了95%。3月分時越南官方為免股市走下坡速度太快,還限制所有上市股票的漲跌幅不得大於1%,4月時幅度上修至2%,但仍無法阻止龐大賣壓,股市幾乎天天滿江綠,沒跌足2%不會休兵。

經常帳赤字、貨幣貶值、股市重挫,這一切聽來著實令人害怕地耳熟,類似的景象1997年時就在泰國上演,彼時泰國的經常帳赤字佔GDP的比重有6.5%,在泰銖匯率重貶45%後,骨牌效應連環爆而造成了亞洲金融危機,外界擔心出現類似病兆的越南也會步上泰國的後塵。若預言不幸成真,菲律賓、印尼、印度等亞洲新興國家有可能受牽連,就算大陸也難以完全置身事外。

幾個月前大家可能還會爭辯到底越南有沒有機會成為下1個大陸,畢竟這2個新興經濟體有著十分類似的背景、制度,成長的方式與軌跡也很類似,雙方都信仰共產制度,越南有許多經貿法規都有大陸改革開放的影子,越南的崛起也是複製大陸製造業的模式,2007年的GDP成長率才得以寫下8.5%的佳績。

蘇格蘭皇家銀行(Royal Bank of Scotland;RBS)近期出爐的報告明白地指出,越南不可能成為下個大陸,因為越南本身就缺乏大陸的經濟規模優勢,對全球貿易的影響力自然沒有大陸那般舉足輕重。越南的人口不過8,400萬人,比廣東省的9,300萬人還少,而單是廣東1省的出口值就佔全大陸出口的3成,以越南的規模幾乎無法與大陸匹敵。

雖然大陸勞動合同法實施後勞動成本上升,近期勞動密集產業有外逃到越南跡象,但外遷所省下的成本可能不如外界以為的多。目前美、日、韓、港、台的每小時勞動成本的中位數大概在13美元左右,同樣的勞動時數大陸的成本約1美元上下,越南則在0.6美元左右,換言之廠商從美、日、韓等地遷至大陸的確省下許多成本,但若由大陸遷移至越南省下的金錢其實遠不如登陸的規模。

RBS的報告指出,將來就算勞動密集的廠商繼續南移至越南,資本密集產業仍會選擇根留大陸,因為資本密集產業的進入障礙原本就較高,獲利率也較好。更何況2007年下半大陸出口能大幅增長64%,靠得是資本密集的產業,並非勞動密集的產業。此外,受訪的港資陸商裡有考慮要到越南設廠的不過14%,打算繼續留在大陸或改移往較內陸省的人則近3成。

再一明證顯示越南不會是下個大陸,看來胡志明雖然脫去了西貢小姐的裝束,但過快的成長腳步與過度舉債投資的惡果已漸漸浮現。儘管越南沒法變身成下個大陸,但當個亞洲經濟小龍還是值得期待的,只是無論如何越南官方得先想辦法拉住脫韁的通膨,穩住經濟情勢,可千萬別走上泰國當年的道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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